中國日報3月7日電 3月4日下午，蘭州大學中亞研究所所長楊恕教授應資源環境學院黨委邀請，線上為學院師生作題為《俄烏戰爭述評——緣起和影響》的時政報告，從“俄羅斯與烏克蘭關系史”“蘇聯解體后俄羅斯與烏克蘭及北約的關系”“戰爭目的、戰況和結果”“戰爭的影響”四方面闡述歷史及當下局勢。

關于俄羅斯和烏克蘭的關系史，楊恕進行了詳細的梳理：俄羅斯人與烏克蘭人同源于東斯拉夫人，兩者在文化上有很多相同之處，但也有不少差別。西烏克蘭自1340年波蘭入侵，長期受波蘭統治，在文化和宗教方面和俄羅斯的差別逐漸擴大。300多年來，烏克蘭曾經是俄國和蘇聯的一部分，經歷了“俄羅斯化”過程，同時也有蘇聯時期的大清洗、大饑荒等痛苦的經歷。衛國戰爭期間，一些烏克蘭人還與德國合作反對蘇聯。二戰后，西烏克蘭西部成為烏克蘭最為歐化、同時也是對俄羅斯最不認同的地區。

歷史上烏克蘭民族的生活地域長期處在分割狀態，西部主要受波蘭影響，歐洲文化從波蘭、奧地利、匈牙利進入西烏克蘭，東烏克蘭主要受俄羅斯的影響。這些歷史文化因素使烏克蘭東西部在文化、價值觀、意識形態等方面表現出不同，也使烏克蘭在獨立后重建民族國家和民族文化面臨著重大挑戰，民族主義的問題核心則是與俄羅斯的關系。

在介紹蘇聯解體后俄羅斯與烏克蘭及北約的關系時，楊恕說，蘇聯解體時，俄烏矛盾并未顯現。獨立以后，烏克蘭作為民族國家的重要使命是建構國家認同的基礎——文化認同。烏克蘭民族主義者，特別是西烏克蘭西部的民族主義者，努力通過各種方式建構自己真正烏克蘭文化傳承者的身份，加強國家認同，同時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，強烈要求去俄羅斯化。烏克蘭在法律上只給予俄語“地區語言”的地位，對衛國戰爭持否定態度，并為二戰時曾與德國法西斯合作的人和組織平反，認為大饑荒是針對烏克蘭的“種族滅絕”等等，推動著俄烏關系惡化。2014年，克里米亞自治共和國并入俄羅斯，烏克蘭東部的頓涅茨克州和盧甘斯克州分別成立“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”和“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”，使得俄烏關系跌到冰點，也讓烏克蘭更希望依靠北約保證自己的安全。

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和華沙條約組織的對抗是冷戰時期最重要的特征，隨著蘇聯東歐劇變，《華沙條約》體系解體，北約對蘇聯的長期不信任和蘇聯解體后的核武器與軍備處理等原因，使得北約繼續存在下來。出于緩和關系的共同利益，1994—1997年，北約和俄羅斯通過建立“和平伙伴關系計劃”，簽署《北約與俄羅斯相互關系、合作與安全基本文件》等方式，逐步建立伙伴關系，雙方有了初步的信任。1999年的科索沃戰爭成為俄羅斯與北約、烏克蘭關系的轉折點，其間的關系由此逐漸走向爭議、對立和沖突。

針對戰爭的目的、戰況和結果，楊恕認為，烏克蘭的存在狀態和與俄羅斯的關系是俄烏戰爭最核心的問題，普京更深層的目的可能是絕對不允許烏克蘭反對俄羅斯，不能挑戰俄羅斯的核心利益和價值觀；盡可能地整合俄羅斯人占有高比例地區，建立一個俄羅斯人（包括烏克蘭、白俄羅斯）的聯邦或俄羅斯的世界。從戰況來看，俄羅斯主要采取的是立體多點超視距打擊的作戰方式，攻擊重點是烏克蘭的重要軍事設施。一旦陷入膠著狀態，對俄羅斯極為不利，城市巷戰會使俄軍優勢喪失很多，且會大大增加平民傷亡。

談到俄烏戰爭的影響時，楊恕說到，戰后烏克蘭的形勢相當程度上要看雙方談判的結果。根據現有情況進行判斷：即使俄羅斯戰場失利，也將極力保持現在在東部的優勢地位，使兩個“共和國”完全控制兩個州的范圍。烏克蘭不可能收回兩個州，已成為兩個新的“無公認非國家行為體”。烏克蘭加入歐盟似已成定局，重建會得到歐盟和美國及其他西方國家的有力援助。對抗將成為烏俄關系的主要內容，烏克蘭國內的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之間的關系明顯惡化，而去俄羅斯化會達到什么程度，則取決于戰爭的結果。澤連斯基的支持率已有大幅上升。

國際社會對俄羅斯的反對會更強，俄羅斯會更孤立，俄羅斯國內很可能出現大規模的反對行動，直接挑戰普京政權的合法性，俄羅斯的經濟社會發展變得非常困難。俄羅斯主導的獨聯體集體安全條約組織、歐亞經濟聯盟，甚至上海合作組織都會受到影響。俄羅斯與美國、歐盟、日本、澳大利亞、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的關系會回到冷戰時期，這促進了西方的團結。歐洲的安全形勢會進一步惡化，烏克蘭和俄羅斯處于亞軍事對抗的狀態，烏克蘭加入歐盟，歐洲和世界地緣政治格局改變，對國際秩序、國際法和國際共識造成嚴重沖擊。西方意識形態，民主-人權原則會進一步擴大。新一輪冷戰已經開始。

針對烏克蘭和中國的關系，楊恕指出，中國的原則是尊重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土主權完整；承諾不首先使用核武器；不對無核國家使用核武器，對烏克蘭不受核威脅和攻擊提供保證。中國是世界上受分裂主義威脅最嚴重的國家，絕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分裂。歷史上中烏關系良好，中國從烏克蘭得到過多項重要的軍工技術。但是，目前美國及其盟國相當程度上已經將中國污蔑為俄羅斯的“幫兇”，戰爭帶來的國際形勢的變化，會對中國產生重要影響。楊恕特別提到，如果歐盟國家都像德國那樣擴大軍備，獨立承擔起歐洲安全的責任，就給了美國增強在亞太軍事安全投入的機會，幫了美國的大忙。

楊恕總結，俄烏戰爭是蘇聯解體后世界上影響最大的一次局部戰爭，它在各方面的影響都是全球的，這個過程才剛剛開始，對它的研究也剛剛開始，需要我們做長時間的努力。

（中國日報甘肅記者站）